乘车回家,道路两旁,树枝上,绿丛里的各色吊灯亮着,天气依旧冷,眼下四处无人。
刚下飞机,满脸写着茫然和疲倦,1600公里,就这样在浓浓的夜色里稍稍打个盹儿,就迈过了,上一秒还在学校里收拾回家的行李,下一秒就看见母亲站在机场大厅里。
“这次回来,呆不了多久又要回去吧?”和母亲的目光在后视镜里接触又跳开,“嗯,是的。大概一个月就回去。”“过几天去看看你外婆,她念叨你好久了……”母亲的声音不断,混合着窗外的景色一一向脑后抛去,融进夜幕里。干冷的树枝掠过,困意来袭,头靠在窗上,漫无目的地计划着明天。
回到家,依旧冷清,打开灯,打开电炉,暖意慢慢开始溢满房间。没有夜宵,没有多的交流,简单洗漱后,睡觉。把铺盖裹紧头埋进软枕,梦境里满是花香,那是家里洗衣液的味道。
日色亮了,房门被打开,窗帘被打开,窗户被打开,一股凉风顺势而来,还有母亲的声音。
坐起身来,看着被摆得整齐的拖鞋,洗漱时就闻到了香菇肉末粉的味道。“你回来特意给你炒的臊子,香菇肉末,你爱吃的。还是比你爸爸做的好吃吧?”“嗯嗯。”我一边吃着,一边看着手机。“争取吃完,把碗洗了我们去看看外婆。”“嗯嗯。”我继续玩着手机。
除开这个探望外婆的日子,剩下的时间可大致分为睡觉和不睡觉,每日重复重复。在洗漱的时候看着日出,在洗漱的时候看着星寐。
一不小心就要过年了,躺在家里,躲不开时不时传来的鞭炮声,来自远山或者来自楼下的街道。街道上,每路过一个商店,便会听到熟悉的一切关于新年的歌曲,满耳都是喜气洋洋的,满眼都是红色,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喜气,好像这样就可以免除一切厄运,就会拥有美满幸福的下一年。在超市准备购置年货的时候无从下手了,也不知道该拿原味的薯片还是麻辣味的薯片,也不知道今年是不是依然会被嫌弃买果冻,也不知道这一大包价格超值的家庭装买回去是否吃得完,是否有人吃。我不禁想问为什么一定要购置年货呢?这已经成了一个令人困扰的烦人问题了,不像小时候,提到去购置年货时心里那样幸福而又期待了。
近乎空手而归,街头很热闹,但似乎这份热闹融不进去。
和母亲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,因为她念叨着她的麻将,这东西倒是从我小时候一直到现在她都一直很期待的。回到家,家里黑漆漆的,还好有灯,把这黑暗一秒就驱逐得无影无踪。
迷茫而又浑浊地过着寒假,日子一点点向前推进,有种三秋一日的感觉。直到有一天,母亲提醒我就要开学了,赶紧收拾好回去的行李。和母亲又一次对视了,但我看不见那双眼里是如何的感情,是和我一般的无聊又厌倦还是另有念想,母亲应该也是不知我吧。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收拾行李。
回学校的航班依旧在晚上,我把最后一箱行李放进后备箱时,已经可以看见星星了。我和母亲两人在车上不语,目光也没有再接触。只见夜色流离,不闻声响,一切都是静悄悄的。
1600公里,打个盹儿便没了,回到学校,回想起收拾行李回家那一天,宛如梦一场。